小李是一名人工智能算法开发工程师。他的工位抽屉里,整齐码放着十本厚厚的手账,封皮磨损,页角卷起,记录着他过去两年的工作轨迹。
翻开这些本子,里面密密麻麻。有产品需求会议的速记,有周报月报的数据汇总草稿,有临时设计的UI草图,有面试候选人的评价要点,甚至还有短视频的脚本构思和分镜。当然,也夹杂着一些代码片段和算法公式,但它们像孤岛一样散落在文档与事务的海洋里,只占了不到四成的篇幅。小李有时会看着它们发呆,在这两年时间内,他涉猎过客户端、前端、后端、数据库、数据分析、短视频拍摄与制作、团队的周报收集……团队里任何环节出了问题,似乎都能听到一个声音:“找小李,他能上。”他一度为此自豪,觉得自己是不可或缺的多面手,是团队里那颗最灵活的万能螺丝钉。
在某个下午,小李没有立刻回家。他坐在工位上,又一次翻开了那些手账。一行行,一页页,过去两年的忙碌扑面而来,但当他试图从这些庞杂的记录中,提炼出几项能真正代表自己技术高度的“资产”时,却感到一阵茫然。他做了很多,但留下很少;他接触很广,但钻得很浅。手账忠实记录了他的付出,却无法掩盖成长深度的缺失。
他渐渐看清了自己陷入的“全能陷阱”。他投入大量时间在协调、汇总、修补上,这些经验难以迁移和复用,技术成长却停滞了。即使在技术上用力,也被均摊到五六个方向,无法在人工智能算法这个本职上深耕。在这个工作环境下,他的注意力被严重稀释。每个领域都只是“会用”,遇到深层次问题,往往只能依赖外部工具或开源方案,无法进行核心的优化与创新。最后,他的价值变得模糊。在别人,包括潜在的雇主眼中,他像一个“万金油”,什么都能帮点忙,却说不出他究竟最擅长什么、不可替代在哪里。这对于追求技术深度的算法岗位而言,是致命的。
后来小李决定破局。他做的第一件事,是从纷繁的技术栈中,选定人工智能作为自己的“技术锚点”。他给自己定了半年计划,不再满足于调用API和处理各种杂事,而是从基础原理、经典论文读起,到主流框架源码的翻阅,再到尝试对线上模型进行细致的调优实验。他新建了一个电子笔记,不再记流水账,而是专注记录这个方向上的每一次学习心得、实验参数和失败分析。利用业余时间,将之前工作中一个零散的用户行为数据分析流程,重新设计、抽象,开发成一个结构清晰、可配置的数据处理Pipeline原型。他想的不仅是完成它,更是如何让它变得可复用、可分享。他开始在技术博客上,谨慎地分享一些脱敏后的设计思路和踩坑记录。逐步着手建立自己的“技术护城河”,将散落各处的代码、配置、文档归类,在内部知识库(在合规前提下)和个人的云笔记中,构建起一个个专题知识模块。他不再仅仅记录“开了什么会”,而是沉淀“通过这个问题,我学到了什么新方法”。
小李开始尝试“产品化”自己的技术价值。在一次成功的模型性能优化后,他没有止步于报告结果,而是主动将整个分析流程、验证方法整理成一份详细的指南,他定期问自己:我最近做的工作,哪些只是“完成了任务”,哪些真正“留下了东西”?日子依然忙碌,但小李感觉有些东西不一样了。他的工位上依然有手账,但记录的内容渐渐变了,更多是技术思路的速记和灵感的捕捉。他依然会协助处理一些突发问题,但他清楚地知道,自己的核心时间和精力应该锚定在哪里。